*完结章！完售那么久才想起来放后续我有罪……！

*前文请戳“偶遇偏差”tag↓↓↓

四周静悄悄的，全无有人来往的样子。

实际上并非如此，作为一间废弃的面粉厂，这里干净得过分。大家都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性，猫了腰沿着墙头走，空荡荡的厂房里愣是没有一丝声音。

也不知上头是怎么和对方交涉的，像是赌约一般，他们将在黑蛟指定的地点进行一场决斗。时间地点全由对方指定，他们被全员击败或黑蛟被抓捕，决斗即结束。

说是赌约当然也有相应的赌资。失败的一方将放弃在这座城市中的贩毒产业链，或放弃调查所有与黑蛟组织有关的贩毒案件。

“这话能信？”

“信一次不亏。”今吉示意提问者保持安静，青峰却出人意料地答了：“这个片区已经被实时监控，黑蛟的确是来了。”

比起一次法律范围内的抓捕行动，这更像一场现场直播，通过秘密渠道向每一个黑白两道之间的人公开。双方赌上的不仅是输赢，更是这座城市公安部门与黑蛟组织的尊严与信用。

暮色渐沉，血红的光在破碎的玻璃窗间反射，最后在地上打出迷惑性的光芒。仓库被上了锁，突进组上前，青峰打手势让进攻组其他人员散开，“吱呀”一声过后，厚重的铁门打开，他抢先一步进去，闪光弹落地，灼目的光芒充斥了狭小的空间。

青峰用手蒙住眼，惨白的光仍透过指缝钻进来，刺眼而固执地。寂静的亮光之中，他敏锐地捕捉到窸窣声，在光线褪去之时一步上前，抓住那袋缓慢泄出的面粉。

其他组员迅速在他身边围成一圈，枪械的红外线扫过整个房间，确认此地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类。他们甚至开始怀疑了，几乎整个厂房都已被扫荡过，却始终不见一个人影。莫非黑蛟根本就是说着玩玩……？

今吉被飞扬的粉末呛得打了个喷嚏，往前一步，接过青峰手里的面粉袋，沾了一点仔细嗅嗅，严肃起来：“是白粉。”

这个量，就算现在立刻打道回府，也算是收获颇丰了。

青峰环视一周，高到天花板的货架上放满了相同的麻布袋子，他们是没有时间去一一检查的，其中又有多少相同的面粉袋？里面都是白粉吗？还是除此以外都是陷阱？

其他人或许没有理解黑蛟定下的规则，但与黑蛟交手过的青峰等人再清楚不过了，他定下这个时间的缘故。秋日的太阳升得早也落得快，再过不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。这个废弃的面粉厂早就不供电了，到时候工厂里一片漆黑，敌暗我明，对于黑蛟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狙击环境。也就是说，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。

青峰猛地推开门，走出仓库。太阳系唯一的恒星此刻正散发着最后的光芒，云层柔和了它的色彩，笼在大地上投射成朦胧的影子。

他挥手，让突进组的人先出去，再指示进攻组的其他成员以固定距离为间距散布到工厂的各个角落。今吉也不说话，抱着枪在一边看着，等人都散开了，才低声说道：“我们的人手是足够的，你这是在赌博。”

“本来就是。”青峰头也不回，反复拆装他的弹匣，“你去吧，这是我和黑蛟之间的矛盾。”

今吉揪住他的领子，几乎出离愤怒：“放下你的私人恩怨！你要送命我不拦着，我们可没有义务作陪！”

他以为这样一定会激怒青峰……可是没有。长久的沉默之后，青峰垂下眼，拍掉他的手，随后将一个冷冰冰的金属物件塞进他的掌中。

他说：“不会的。”

“我以我的尊严发誓。”

砰的一声，青峰关上仓库的门。

那物什硌得发疼。今吉摊开手，一枚警徽安静地躺着。

青峰关上门，夜幕完全降临于这座仓库。

他站在黑暗中，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。

青峰凭借为数不多的记忆，沿着狭小的走廊跑起来。枪声在他移动的瞬间响起，与铭刻在脑海中的那两枪重合。子弹击中他身后的面粉袋，发出一声闷响，白色的粉末如云雾般腾升。

青峰没有回头，继续向前奔跑，跑到走廊尽头便转弯，继续朝另一个方向跑去。记忆渐渐不足以支撑他在这种复杂的地形里持续高速移动，头狠狠地磕上铁架，青峰没有去摸，他知道那里一定在流血。子弹随着他的移动轨迹一发接着一发地来，富有节奏感地，毫不迟疑地，除此以外偌大的房间里，那个人不再发出第二种声音。

黑蛟，对方只能是黑蛟。

没带夜视镜却将自己一人置于黑暗之中，青峰的行为无异于送死。他料到黑蛟不会直接杀他，而只要黑蛟移动，脚步声就会暴露他的方位。

黑蛟确实不急于杀死他，代表死亡的枪声追随着他的脚步，带着黑色幽默的意味。他完全自信于可以在青峰找到他的瞬间，将他一击毙命。

剧烈运动从唇舌开始侵略喉管，伸进他的肺泡，挤压出其中的氧气。青峰张大嘴，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——空气中的粉尘含量太高了，他看不见，此前自然无从判断。

仓库到了尽头，青峰伸出手去摸，前方除了墙壁外空无一物。

——明明除了枪声之外，什么都没有……

他已经太累太累了，累得只能靠着墙角、慢慢下滑。还是子弹上膛的声音，青峰下意识地去摸左胸前的口袋，警徽已经摘下了，他摸索着，掏出那枚黑色的打火机，在眼前举起。

对焦光一闪而过，“咔哒”，打火机按下。

光与热吞噬了眼前黑暗的世界。庞大的轰鸣声使人瞬间失聪，这些能量体不依不饶地从角角落落入侵青峰的感官，直到所有的白化为他意识的一切。

“那我先走啦！”黄濑说。

青峰眨眨眼，一时愣神。他们站在站台下，塑料棚遮蔽了外面的雨幕，黄濑身穿那件被他撕得破破烂烂的t恤，他像是毫不在意似的，笑嘻嘻地重复道：“我先走了，小青峰也早点回去吧。”

青峰还是没反应过来，思考能力像是被抽走了，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抓黄濑的手，却只握到一片冰凉的雨水。

赌约最后还是赢下来了，那一点火源彻底点燃了仓库里密度极高的面粉，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粉尘爆炸，青峰与黑蛟二人因为冲击双双失去意识，被随后赶来的其他警务人员带出了起火的面粉厂。

与此同时，黄濑搭上了前往东京的飞机。在上一次代表会议中，他在药学方面的见解受到某大学教授的欣赏，特别邀请他去参加一个药理学方面的研究。在周围人都快忘记他不仅仅是个医学生的时候，他真正擅长的部分被挖掘出来，虽尚未经历雕琢，却也闪闪发光。

任务结束后，今吉与青峰解释了事情的全部来源。是黄濑主动联系上他，在商讨下与黑蛟进行交涉，以自己曾救助过他为条件，提出了那场赌约。对方出人意料地爽快，并且主动承担了赌约的结果。黄濑没有留下任何字句给青峰，而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——

如果这就是你做的选择，那我尊重它。

青峰康复出院后卖掉了自己的房子，租住进黄濑曾经的单身公寓。他没有带走大部分东西，小家电具备，甚至连餐具都保留完好，像是主人只是去一场漫长的旅行。

此去便是一整年。

黄濑参与的是以非成瘾性戒毒药品为主题的研究，他们的研究结果最终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共同关注。青峰没想到自己再看到那张脸会是在商场外的大屏幕上，年轻人笑着，一一回答记者提出的问题，上扬的嘴角自信而灿烂，那是他一如既往的、真实的笑容。

如今的黄濑凉太已经站在整个戒毒界的面前，他的才华与作为尽人皆知，所以若是有人要对他下手，犯罪嫌疑人也未免太过明显，矛头顷刻指向利益冲突者。他以自己的成就筑起自我保护的壳，同时也以此为锤震碎了青峰身边的高墙——如今他终于可以站在青峰身旁，再无惧任何伤害。

青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走了神，以至于白白错过一次绿灯。这些年这个小城也发展起来了，面前车来车往，车流的间隙里，他隐约看见一撮显眼的金色头发。

——好像他们的每一次相聚，都是偶遇促成的结局。

绿灯亮起，青峰向前走去。

——fin——

 感谢你读到这里。